“十万了！”
运营部里有人喊了一声，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
彩带和气球在灯光下乱飞，香槟的气泡“滋滋”作响。
每个人都在笑，在拥抱，庆祝这个“奇迹”。
陈雨坐在角落的工位上，屏幕上刺眼的“100002”粉丝数，像一根针。
她没有笑。
运营经理赵明，正被簇拥在中央，他举着酒杯，意气风发。
“大家辛苦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陈雨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了赵明面前。
“赵经理，”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吵闹中异常清晰，“我们该谈谈了。”
赵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揽住陈雨的肩膀，把她往人群外带了带，压低声音：“小陈，今天大喜的日子，别扫兴。”
“三个月，”陈雨看着他，“从一万到十万，您承诺的提成……”
赵明松开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提成？哎呀，小陈，看你说的。”
“公司最近资金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先别说这个了，大家先高兴高兴。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他又想去拍她的肩。
陈雨退后了一步。
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无比信服的男人，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01
陈雨的“空洞”，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来自一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镇，那里山多，机会少。
她的世界，曾经只有那片灰蒙蒙的天。
大学是她拼了命考上的，靠的是一分一分抠出来的助学金。
毕业后，她像所有“镇上做题家”一样，一头扎进了这座一线城市。
她住的地方叫“握手楼”，邻居一开窗，就能把手伸进她家。
二十平米，阴暗，潮湿。
墙皮一碰就掉渣，空气里永远混着楼下快餐店的油烟味和隔壁公共厕所的消毒水味。
她的晚饭，通常是三块钱的速食面，加一根最便宜的火腿肠。
她不是不努力，她是太努力了。
在上一家公司，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每天最早到，最晚走。
但转正的名额，给了一个会“来事儿”的实习生。
她被辞退的理由是：没有团队精神。
她所谓的“团队”，就是下班后那群人雷打不动的“剧本杀”和“KTV”。
她没钱，也没时间。
她需要钱，很急。
母亲上个月查出了心脏问题，需要搭桥，手术费要十五万。
电话里，父亲的声音苍老又无力：“阿雨，家里在想办法……你，你别太累。”
“爸，你放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她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三个小时的呆。
她渴望的，不仅仅是钱。
她渴望的是“被看见”。
她渴望的是那些她辛辛苦…辛苦做出的数据分析，那些她熬夜剪出的视频，能被真正地认可。
她渴望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有一个人能对她说：“你做得很好。”
所以，当赵明找到她时，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亮了。
那是在三个月前，她刚失业两周，投了几十份简历，石沉大海。
她运营的那个只有几百个粉丝的个人小号，是她最后的“简历”。
她在上面分析最近的热门营销案例，数据精准，观点犀利。
赵明就是通过这个小号找到她的。
他约她在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咖啡厅见面。
“陈雨，我看了你的分析。”
赵明穿着得体的商务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不出牌子的表，声音温和，带着磁性。
“坦白说，比我公司里那些所谓的‘资深运营’，强太多了。”
陈雨局促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我手上有一个新项目，‘潮都速递’，一个本地生活账号。”
“目前粉丝一万，半死不活。”
赵明把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
“我需要一个人，把它做起来。”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渴望，”赵明直视她的眼睛，“你渴望赢，你只是缺一个平台。”
陈雨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
“我能给你什么？”赵明笑了，“底薪不高，六千。我知道，这在上海不够看。”
陈雨的心凉了半截。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给你提成。”
“账号粉丝做到十万，当月开始，所有广告和带货收入，我给你个人提成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
陈雨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一个十万粉丝的本地生活号，如果运营得当，一个月的流水至少在百万以上。
百分之五，就是五万。
如果爆了，甚至可能是十万。
“赵经理，”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不是太……”
“不高。”赵明打断她，“我给你平台，你给我结果。我们不是雇佣，我们是合作。”
“我需要你签一份保密协议，和一份绩效对赌。做不到，你一分钱没有。做到了，你拿你该拿的。”
“你敢不敢？”
陈雨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干净、有力。
她想到了医院的母亲，想到了那个潮湿的小房间。
她握住了那只手。
“我敢。”
那天晚上，陈雨回到出租屋，第一次没有吃泡面。
她买了一份二十块钱的盒饭，有三个菜。
她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不知道，那根稻草从一开始，就是空心的。
三个月，九十天。
陈雨几乎是住在公司。
她把“潮都速递”那个半死不活的账号，从里到外扒了一层皮。
她发现之前的内容，空洞无物，充满了陈词滥调的“探店”和“打卡”。
“用户不需要看你吃得多贵，他们要看你吃得多值。”
她把方向从“高端”转向了“烟火气”。
她策划的第一个爆款系列，叫“五十块钱吃遍XX路”。
她自己扛着相机，钻进那些犄角旮旯的苍蝇馆子。
为了拍一个包子铺老板清晨四点和面的镜头，她在寒风里蹲了一夜。
为了找到最地道的本地炒粉，她一家一家试吃，吃到胃穿孔被送进医院。
赵明提着果篮来看她。
“小陈，你太拼了。”他削着苹果，语气里满是“关切”。
“赵经理，我没事。方案……方案在我电脑里。”
“不急，”赵明把苹果递给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跟财务说了，这个月给你发五千块奖金，算是‘工伤补贴’。”
陈雨很感动。
那五千块，她转手就寄回了家，给母亲买了点营养品。
她觉得赵明是她命里的贵人。
他不像别的老板，只知道画饼。
他给的虽然不多，但“及时”。
视频火了。
那个蹲了一夜拍出来的和面镜头，配上她写的文案：“每一天的太阳升起，都是为了这些滚烫的生计”，一夜之间播放量破了百万。
粉丝从一万二，涨到了三万。
陈雨趁热打铁。
她开始做“城市B面”系列。
她不去拍那些光鲜亮丽的网红地标。
她去拍深夜的菜市场，拍凌晨的环卫工休息站，拍那些即将被拆除的老城区的最后影像。
她的镜头冷静，文案克制，却充满了人情味。
数据肉眼可见地往上涨。
五万。
七万。
九万。
赵明在部门会议上，点名表扬了她。
“小陈，是我们部门的‘定海神针’！这个月，你功劳最大！”
同事们鼓掌，眼神里有羡慕，也有的……很奇怪。
有一次，陈雨去茶水间。
听到两个老员工在聊天。
“……那个陈雨，真是拼命。”
“呵，拼命有什么用？赵哥的饼，你也敢信？”
“嘘，小声点。上次那个做设计的，不也是这样……”
陈雨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
她想进去问个究竟，但里面的人已经换了话题。
她把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不会的。
赵明不一样。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欣赏，是“识于微时”的伯乐。
她需要这份信任。
母亲的手术日期，就定在下个月。
她必须在下个月拿到钱。
她开始最后的冲刺。
她策划了一个大型线上活动，联合了本地上百个小商家，做“城市盲盒”。
这个策划案，她写了整整三天三夜。
提交给赵明时，他罕见地沉默了很久。
“小陈，”他抬起头，眼睛里有血丝，“这个活动……要花的预算太大了。”
“不大，”陈雨把数据拍在他桌上，“我算了，所有联合商家资源置换，我们只需要投入五万的启动资金，但能带来的曝光，至少是五十万级别的。”
“这是在赌。”赵明说。
“赵经理，运营就是在赌。”陈雨站得笔直，“我们离十万，只差一口气。”
赵明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
“好。”他拍板，“我信你。我去找老板批钱。”
“但是，小陈。”他叫住她。
“如果成了，这个号就是你的‘孩子’。如果失败了……你我，都得滚蛋。”
陈雨的心，在那一刻，和赵明紧紧绑在了一起。
他们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活动上线那天，服务器崩了三次。
“城市盲盒”的话题，冲上了本地热搜第一。
粉丝数开始以“千”为单位往上跳。
九万五。
九万八。
九万九。
运营部的所有人，都围在陈雨的工位旁。
数字跳到“100002”的那一刻，就是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欢呼声中，陈雨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赵明那句“别扫兴”，那句“资金紧张”，像两把钝刀子，割在她的心上。
庆祝会结束，办公室人去楼空。
只剩下满地的彩带和空酒瓶。
陈雨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赵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西装。
“小陈，还没走？”
“赵经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谈谈。”陈雨的声音很平静。
“谈？谈什么？”赵明好像忘了下午的事。
“提成。”
“哎呀，你看你，又绕回来了。”赵明不耐烦地摆摆手。
“小陈，我跟你说实话吧。”
他靠在桌边，点燃了一支烟。
“公司老板，黄总，他觉得你那个‘城市盲盒’，花钱太多，不划算。”
“什么？”陈雨愣住了，“可是活动很成功，带来了三万多的新粉，还有十几个广告商在排队……”
“那又怎么样？”赵明吐了个烟圈，“黄总看的是报表。他觉得你花的五万，就该这个月赚回来。”
“他把这个月的广告款，全压下了。说要看下个月的数据。”
“所以……”陈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个月，没有收入？”
“账面上，没有。”赵明摊摊手，“没有收入，哪来的提成？”
“可那是你答应我的！”陈雨的音量提高了。
“我答应你的是‘收入’的百分之五，不是‘流水’。”赵明掐灭了烟。
“小陈，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这是在耍赖。”
“这叫合理避险。”赵明冷笑一声。
“你！”陈雨气得发抖。
“别急嘛。”赵明忽然又换上那副“导师”的笑脸。
“这个月没有，下个月不就有了吗？”
“我跟黄总保你了。下个月，广告款一到，我立马给你算。”
“而且，”他凑近了些，“我给你申请了‘优秀员工’，下周一，全公司大会上宣布。怎么样？荣誉，比钱重要。”
陈雨看着那张虚伪的脸。
她想到了母亲的手术费。
她想到了那个“合理避险”。
她攥紧了拳头。
“赵经理，”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下周一，我拿不到钱。”
“我就辞职。”
赵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没想到这个一直温顺的女孩，敢威胁他。
“辞职？”他冷笑，“小陈，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个号，是我让你做的。离了你，它照样转。”
“离了我？”陈雨笑了，笑得有些凄凉，“赵经理，你真的看过我写的后台数据模型吗？”
“你真的知道这个号的粉丝画像，是谁在维护吗？”
“你以为，那几个爆款，是运气好吗？”
赵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你走一个试试！”他恼羞成怒。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你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工作！”
“你所有的策划，所有的方案，版权可都在公司！”
陈雨的心，彻底死了。
她拿起包，没有再看他一眼。
“下周一。”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钱。或者，你试试看。”
她走了。
赵明站在原地，气得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扫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陈雨的包里，放着一支录音笔。
02
“诱惑”的降临，往往披着最华丽的外衣。
时间倒回三个月前。
陈雨刚被上家公司辞退，正在人生的最低谷。
她的简历在各大招聘软件上挂着，却无人问津。
她所谓的“两年经验”，在那些大厂的“五年起步”面前，像个笑话。
她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行？是不是自己就该回小镇？
就在这时，赵明来了。
他不是通过招聘软件，而是通过她那个只有三百粉丝的个人博客。
那篇“解构‘XX咖啡’如何利用城市情绪引爆流行”的文章，是她失眠时写的。
赵明约她见面的那天，上海下着小雨。
咖啡厅在市中心最贵的地段。
她提前半小时到了，坐在角落，紧张得手心冒汗。
赵明准时出现。
他看起来三十五六，干净，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陈雨？”他微笑着走过来。
“赵经理，您好。”她赶紧站起来。
“坐，别客气。”他自然地帮她拉开椅子，“我看了你的文章，非常深刻。”
这句开场白，不是“你毕业于哪个学校”，也不是“你有什么经验”。
而是“我看了你的文章”。
陈雨的防线，瞬间被击中了一半。
“我那篇……随便写的。”
“不，”赵明很认真，“你对数据的敏感度，和对用户心理的洞察，是天赋。”
“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开始介绍“潮都速递”。
在他的描述里，这不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账号，而是一个“潜力无限的蓝海”。
“现在做本地生活的太多了，但他们都太‘飘’了。”
“我们需要一个能‘沉’下来，真正和用户做朋友的账号。”
“我看你，就有这种‘沉’下来的气质。”
他没有画那些“三年上市，五年自由”的大饼。
他只是精准地指出了陈雨的“渴望”。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困难，”他把话题引到了薪资上。
“底薪六千，确实不多。”
他看着陈雨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笑了笑。
“但我给你的，不是一份死工资。”
然后，他抛出了那个“百分之五”的提成方案。
“为什么这么高？”陈雨很惊讶。
“因为我相信你值这个价。”
“赵经理，你不怕我做不到吗？”
“做不到，我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员工的底薪。但如果做到了，”他身体前倾，“我收获的是一个战友。”
“战友”。
这个词，对漂泊的陈雨来说，分量太重了。
“我需要你全身心投入。这个项目，我顶着很大的压力。公司老板，黄总，他不懂内容，只看报表。他只给了我三个月。”
“三个月，做不到十万粉，这个项目组就地解散。”
“你，我，都得走人。”
他把自己和她，巧妙地绑在了同一艘船上。
“我需要签合同。”陈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当然。”赵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一份是劳动合同。
一份是绩效和提成协议，签的是“补充条款”。
陈雨仔细地看那份补充条款。
“甲方承诺，当乙方（陈雨）运营的‘潮都速递’账号粉丝数突破十万（含）时，自当月起，乙方可获得该账号当月所有实际到账营业收入的百分之五（税前）作为项目提成。”
条款清晰，数字明确。
“实际到账营业收入”，这几个字她也注意到了。
“赵经理，这个‘实际到账’……”
“就是广告商把钱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的钱，”赵明解释得很坦诚，“总不能让我们垫付吧？放心，我们公司的账期很短，一般都是月结。”
陈雨觉得很合理。
她签了字。
在她落笔的那一刻，她看到坐在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助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面色憔悴，眼神里……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陈雨后来才知道，那是公司的人事经理，姓秦。
“欢迎加入。”赵明站起来，和她握手。
“从今天起，我们是战友了。”
陈雨入职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不正常”。
这家公司叫“腾达网络”，不大不小，租了半层写字楼。
运营部在最里面，和技术部、市场部混在一起。
赵明把她介绍给同事们。
“这是陈雨，我们部门新来的内容策划，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但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带她的老员工叫李姐。
“小陈是吧？名牌大学毕业的？”李姐一边“咔咔”地敲着键盘，一边问她。
“不是，普通一本。”
“哦，”李姐拖长了音，“那能被赵经理看上，不简单。”
这话听着怪怪的。
“赵经理……人很好。”陈雨试探着说。
“好？”李姐停下手，看了她一眼，“他人是好。对新来的都好。”
“李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姐又开始敲键盘，“好好干吧。赵哥的饼，一般人吃不着。”
怀疑的种子，在那时就埋下了。
但陈雨没有时间去深究。
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她开始了自己的“战斗”。
她做的第一个“五十块钱吃遍XX路”的系列，遭到了所有老员工的反对。
“不行啊，小陈。这太LOW了。”
“对啊，我们定位是‘轻奢’，你这苍蝇馆子，掉粉。”
“赵经理，这不行吧？”
赵明也有些犹豫。
陈雨把一份二十页的分析报告放在他桌上。
“赵经理，我们这个‘一万’粉，是僵尸粉。真正的活跃用户不到一千。”
“我们不需要‘维持’，我们需要‘破局’。”
“轻奢？这个赛道上挤满了百万大号，我们拿什么跟人比？比钱？比资源？”
“他们不拍的，才是我们的机会。”
“‘烟火气’不是LOW，是‘共鸣’。”
赵明被她说服了。
“好，我批了。但是，没有预算。”
“不需要预算，”陈雨说，“我自己去拍。”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
那段日子，是陈雨最苦，但也最快乐的日子。
她一个人，是策划，是文案，是摄像，是剪辑，也是出镜主播。
她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白天出去跑，晚上回来剪片子。
赵明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他从不过问她的具体内容，只是每天下班前，会走到她工位旁。
“小陈，辛苦了。”
然后放下一杯热咖啡，或者一块小蛋糕。
“有任何困难，直接跟我说。黄总那边，我顶着。”
这种“战友”的感觉，让她沉迷。
视频火了之后，公司里看她的眼神变了。
但赵明对她的态度，没变。
依旧是温和的，鼓励的。
直到七万粉那次，她胃痛住院。
赵明提着果篮来看她。
“小陈，你真是我的福将。”
“赵经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赵明给她倒了杯水，“这个号，能活过来，全是你的功劳。”
“等你出院，我请你吃大餐。”
“对了，”他好像不经意地提起，“你那个‘城市B面’的文案，写得真好。能不能把你的灵感库，共享给我一份？”
“我想让部门其他同事，也学习一下你的‘网感’。”
陈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然没问题。我整理一下，发给您。”
她把自己熬夜整理的素材库、数据模型、文案框架，打包发给了赵明。
她以为这是“分享”。
她不知道，这是“上缴”。
她出院后，发现部门里新来了一个实习生。
一个很漂亮，刚毕业的女孩。
赵明把那个女孩安排在离他办公室最近的位置。
“小陈，这是新来的小雅。你多带带她。”
“她主要负责……嗯，你那个‘城市B面’的后续素材搜集。”
陈雨心里咯噔一下。”
她开始教小雅如何使用她建立的那个数据库。
小雅学得很快，嘴也很甜。
“雨姐，你真厉害！赵经理天天夸你。”
“雨姐，这个数据模型，我可以直接套用吗？”
陈雨的“不正常”感，越来越强。
她发现，赵明开始有意无意地，把她的工作“分包”出去。
她做的策划，交给小雅去执行。
她写的文案，交给李姐去“润色”。
“小陈，你现在是核心。你要抓‘大局’。”赵明把她叫到办公室。
“这些琐碎的事，让新人去做。”
“你要做的，是想，怎么到‘十万’。”
他给了她一个更大的“饼”，来掩盖他正在“偷”她的“食”。
陈雨感觉自己被架空了。
但她没有证据。
而且，她已经骑虎难下。
母亲的手术费，就像一个倒计时。
她只能赢。
她抛开了所有杂念，开始构思“城市盲盒”的方案。
这是她的“王炸”。
也是她的“赌命”。
她把方案提交上去。
这次，赵明没有马上同意。
他把她晾了三天。
这三天里，陈雨看到小雅和李姐，频繁地进出赵明的办公室。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如果这个方案不通过，她下个月拿不到钱。
三天后，赵明才“勉强”同意。
“小陈，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你身上了。”
“黄总那边，我立了军令状。”
“成了，我们吃肉。败了……”
“赵经理，”陈雨打断他，“我不会败。”
现在回想起来，赵明那时的“犹豫”，根本不是因为预算。
他是在等。
等陈雨把所有的“底牌”都交出来。
等她把所有能联系的商家资源，都列成表格。
等她把这个“王炸”，变成一个他可以随时“接手”的，成熟的“产品”。
而她，这个“产品经理”，在产品上线的那一刻，就失去了价值。
01章结尾的那场对峙，是她最后的反抗。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七寸”——那个“下周一”的最后通牒。
她回到自己那个潮湿的小屋。
录音笔里，赵明的声音清晰又刺耳。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你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工作！”
“……所有的策划，所有的方案，版权可都在公司！”
陈雨把录音存了三份。
一份在电脑，一份在云盘，一份发给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她一夜没睡。
她不是在想“怎么办”。
她是在复盘。
复盘这三个月，她是怎么一步步走进这个陷阱的。
赵明的“知遇之恩”。
李姐的“欲言又止”。
秦人事（那位助理）的“同情”眼神。
还有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雅。
一张网，在她头顶缓缓收紧。
她以为的“战友”，从一开始，就是“猎人”。
而她，是那个被“百分之五”诱惑来的猎物。
周六，她没有休息。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潮都速递”的后台。
她还有最高权限。赵明大概以为她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哭哭啼啼，或者忍气吞声。
他低估了她。
她开始下载。
下载这三个月来，所有的后台数据。
每一次粉丝增长的节点。
每一次广告投放的ROI（投资回报率）。
她把她建立的那个数据模型，和后台的原始数据，做了一个交叉对比。
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发现，出现了。
她那个“城市B面”的爆款视频，赵明上报给黄总的报表里，“投放成本”是五万。
但陈雨清楚地记得，她只申请了五千的“推广费”。
多出来的四万五，去了哪里？
还有“城市盲盒”。
她申请的五万启动资金，赵明上报的是十五万。
她以为的“战友”，不只是想“赖掉”她的提成。
他还在“侵吞”公司的资产。
陈雨的手在发抖。
她终于明白，李姐那句“赵哥的饼，一般人吃不着”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是在画饼。
他是在“做账”。
他需要一个“拼命”的，“有才华”的，而且“缺钱”的“镇上做题家”，来帮他把账“做平”。
他需要一个真实的“爆款”，来掩盖那些虚假的“投入”。
而她，陈雨，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工具人”。
她越是成功，他能“做”的账，就越多。
而他承诺的“百分之五”提成，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
他笃定她拿不到。
只要他控制住“实际到账营业收入”，他就可以永远“合法”地拖欠。
他甚至不需要“赖账”。
他只需要“做账”。
陈雨感到一阵恶心。
她关掉电脑，强迫自己去睡觉。
她知道，下周一，她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赵明。
周日，她哪也没去。
她在家里，把所有的证据链，重新梳理了一遍。
录音。
后台原始数据。
赵明提交给黄总的（她通过公司共享盘看到的）“美化”过的报表。
还有她那份签了字的，“实际到账营业收入”的补充协议。
她发现了一个“漏洞”。
一个她当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却是“致命”的漏洞。
赵明，太聪明了。
他太懂法了。
他给她的那份补充协议，是“绩效和提成协议”。
但是，在劳动合同里，她的岗位，是“内容策划”。
“内容策划”的绩效，是“内容”。
而“提成”，是“销售”岗才有的。
他随时可以拿着劳动合同说，那份“补充协议”是他在“违规”的情况下，“私下”给她的“承诺”，公司根本不认。
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她“胁迫”上级，索要“不合理”的报酬。
好一招“金蝉脱壳”。
陈雨出了一身冷汗。
她意识到，光有录音，根本不够。
她必须找到一个，能让赵明“无法辩驳”的，“公司层面”的证据。
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在她签约时，露出“同情”眼神的，秦人事。
03
周一。
陈雨比以往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公司。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人事部。
秦人事的工位在角落，她也来得很早，正在整理文件。
“秦姐。”陈雨开口。
秦人事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小陈，早。周一大会的优秀员工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秦姐，”陈雨没有接她的话，“我不是来谈发言稿的。”
“我是来谈，上一个‘优秀员工’，那个做设计的，是怎么走的。”
秦人事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桌上的笔。
“小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陈雨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帮赵明做出了爆款，然后拿着‘补充协议’，去要提成？”
“然后赵明告诉他，公司资金紧张，下个月再说？”
“最后，他被辞退了。理由是‘能力不足，无法胜任岗位’。”
秦人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陈雨把一支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
“但我有证据。”
秦人事看着那支录音笔，像在看一个烫手的山芋。
“小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陈雨把录音笔推过去，“我只想拿回我该拿的。”
“还有，我想知道，赵明到底用这个办法，’吃’了多少人？”
秦人事沉默了。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但陈雨觉得冷。
“三个。”秦人事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在你之前，有三个。一个设计，两个策划。”
“他们都是赵明精挑细选的，和你一样。”
“有才华，没背景，急用钱。”
“他用‘提成’吊着他们，让他们拼命干活。等他们做出成绩，榨干了价值……”
“他就用‘做账’的方式，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把成本无限夸大。”
“黄总（老板）只看报表。报表上，赵明永远是‘功臣’，是那个‘花小钱办大事’的能人。”
“那些人呢？”
“拿了点‘补偿金’，签了‘保密协议’，走了。”秦人事苦笑。
“我就是个人事，我能做什么？我连他们的辞退报告，都得按赵明的意思写。”
“那你呢？”陈雨盯着她，“你甘心吗？”
“我？”秦人事自嘲地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能怎么样？”
“你可以帮我。”陈雨说。
“我帮你？我帮了你，我这个月的房贷谁帮我还？”秦人事激动起来。
“如果，我能让他，连你一起‘吃’掉呢？”
“什么意思？”
“赵明做账，你这个人事经理，知情不报，甚至‘协同’操作。这个罪名，够不够？”
“你血口喷人！”秦人事站了起来。
“我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陈雨很平静。
“那些人的辞退报告，是不是你亲手做的？那些‘能力不足’的评语，是不是你写的？”
“那都是赵明逼我的！”
“黄总会信吗？”
秦人事瘫坐回椅子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需要一份东西。”陈雨说，“所有被赵明辞退的‘优秀员工’的，原始入职合同，和他们的‘补充协议’。”
“……还有，他们的‘辞退报告’。”
“我凭什么信你？我把这些给你，你反手卖了我怎么办？”
“你别无选择。”陈雨站起身，“你帮我，我们是‘揭发者’。你不帮我，你就是‘共犯’。”
“九点钟，全公司大会。九点之前，我需要看到东西。”
陈雨走了，没有回头。
她赌的是，秦人事这几年积攒的“怨气”，和对赵明的“恐惧”，已经到了临界点。
她只需要“点一把火”。
八点四十五，公司大会议室。
所有人都到齐了。
赵明坐在第一排，春风得意。
黄总（老板）坐在他旁边，正和他交谈着什么。
陈雨坐在最后一排。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秦人事发来的信息。
“东西在公司内网，人事部‘待归档’文件夹。密码是赵明的生日。”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陈雨笑了。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公司的WIFI。
赵明的生日，她当然知道。
她入职时，赵明还“不经意”地提起过，让她“记得买蛋糕”。
文件夹是加密的。
输完密码，三个“触目惊心”的子文件夹，跳了出来。
“张某某（设计）”
“李某（策划）”
“王某某（策划）”
里面的文件，和她猜的，一模一样。
高额的“提成协议”，和“能力不足”的辞退报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把这些文件，连同自己的录音、后台数据、做账对比表，打包，压缩。
然后，她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
她打开了公司的OA系统。
她找到了“全公司邮件”的发送列表。
她把这个压缩包，添加到了“附件”里。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八点五十九分。
九点整。
黄总走上台，清了清嗓子。
“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开这个会，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表彰。”
“我们运营部的‘潮都速递’，在赵明经理和陈雨同事的努力下，粉丝突破十万！这是我们公司历史性的突破！”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赵明站起来，向大家鞠躬示意，然后得意地看了陈雨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荣誉’，我给你了。”
“所以，公司决定，授予陈雨同事，’季度优秀员工’称号！奖金……”黄总看了一眼手卡，“奖金一千元！”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陈雨坐在最后一排，一动不动。
“下面，有请我们的优秀员工，陈雨，上台发言！”
赵明带头鼓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雨身上。
陈雨站起身。
她没有走向主席台。
她走到了会议室的电脑旁。
她按下了那个“发送”键。
“不好意思，黄总。”
“在发言之前，我想请全公司的同事，先看一份‘礼物’。”
“一份，赵明经理，为大家准备的‘大礼’。”
赵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雨！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他冲过来，想抢夺电脑。
但，已经晚了。
“叮咚”。
全公司几百个工位上，同时响起了“新邮件”的提示音。
黄总的手机，也“叮咚”一声。
他疑惑地打开邮件。
当他看到那个压缩包，和里面的文件时，他的手，开始发抖。
“赵明……”黄总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黄总！你别信她！她这是污蔑！她被我开除了，她怀恨在心！”赵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开除？”黄总抬起头，眼神如刀。
“我怎么不知道？”
“我……”
“来人！”黄总怒吼，“把保安叫来！把赵明给我‘请’出去！”
“还有，法务部！立刻报警！他这是职务侵占！”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得目瞪口呆。
赵明瘫软在地，像一条死狗。
陈雨走到他面前，蹲下。
“赵经理，”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不是说，版权都在公司吗？”
“我现在告诉你，数据，在我手里。”
“你不是说，我离了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吗？”
“现在，你试试看。”
她站起身，走向黄总。
“黄总，我的‘优秀员工’发言，可以开始了吗？”
黄总的表情，无比复杂。
他看着这个瘦弱，但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女孩。
他知道，公司的天，要变了。
但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就在陈雨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时，她的私人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地。
她挂断。
对方又打了过来。
执着，且急促。
黄总正对法务部的人低声交代着什么。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陈雨走到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雨小姐吗？我是‘风速科技’的CEO，姓罗。”
“风速科技”？
那不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赵明之前还说，要把她的方案卖给他们？
“罗总？”陈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紧张。”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干练，像个女人。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刚才发的那封邮件，我们全公司也收到了。”
什么？！
陈雨的血液都凉了。
她怎么会发给竞争对手？
“你是不是把‘全公司’的邮件列表，和‘外部合作商’的列表，搞混了？”罗总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陈雨猛地想起来，OA系统里，那两个列表，是挨在一起的。
她当时太紧张，按下了“全选”。
“完了。”陈雨眼前一黑。
这下不只是“内部纠纷”，这是“泄露公司机密”！
“不，还没完。”罗总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
“赵明，上周确实联系过我们。”
“他想卖的，不是你的方案。他想卖的……是你。”
“什么意思？”
“他说，他能把你，和你的整个数据模型，一起‘带’到我们公司。开价，两百万。”
陈雨倒吸一口凉气。
赵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走”。
他是想把她当成“货物”，卖个好价钱！
“那你……”
“我拒绝了。”罗总说，“我从不买‘不干净’的资产。”
“但我喜欢‘干净’的人才。”
“陈雨小姐，你刚才那封邮件，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简历’。”
“现在，你自由了。”
“有没有兴趣，一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
“聊什么？”
“聊聊，’运营总监’这个职位。”
电话挂断了。
陈雨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但心脏却在狂跳。
她看向会议室里，那个被保安架住，还在破口大骂的赵明。
又看了看那个焦头烂额，不断擦汗的黄总。
她知道，她的“战争”，结束了。
而她的“新生”，开始了。
04
图穷匕见。
当罗总那通电话挂断时，陈雨才真正明白“图穷匕见”的含义。
赵明的“图”，是把她当成“资产”高价卖掉。
而她无意中发出的那封“全员邮件”，刺破了所有人的伪装，成为了她的“匕首”。
会议室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黄总的脸色铁青，他正对着法务低吼：“查！给我查！公司所有的账！一笔都不能漏！”
赵明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保安拖了出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陈雨！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毁了我！”
陈雨充耳不闻。
她走到黄总面前。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被“背叛”的老板，一个是“引爆”一切的员工。
“黄总。”陈雨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
“什么事？”黄总的语气很差，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我的提成。”陈雨说。
黄总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陈雨还在提钱。
“你……”他气得发笑，“陈雨，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
“你把公司的丑闻，发给了所有人！包括竞争对手！”
“我现在没告你泄露商业机密，就算不错了！”
“我发的，是赵明的‘职务侵占’证据，不是公司的‘商业机密’。”陈雨不卑不亢。
“而且，您应该庆幸。”
“庆幸？”
“庆幸我不是赵明。如果我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风速科技’，您现在要面对的，可能就是税务和经侦了。”
黄总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不起眼的女孩。
她不是在“要钱”。
她是在“谈判”。
“你到底想要什么？”黄总的声音沙哑了。
“很简单。”陈雨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应得的提成。按照补充协议，十万粉丝达标，当月流水，就算一笔，我要百分之五。”
“第二，这家公司，我待不下去了。我需要一份‘无过错’的离职证明，以及这个月全额的工资和补偿金。”
“第三，”陈雨顿了顿，“秦姐，还有那些被赵明‘劝退’的同事，他们是无辜的。我希望公司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待遇。”
黄总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他是在评估。
评估是“花钱免灾”，还是“鱼死网破”。
“你发的邮件，’风速科技’的罗总，已经收到了。”陈雨又加了一把火。
“她还邀请我，一个小时后，去她公司面试。”
这句话，是压垮黄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陈雨已经留不住了。
如果他现在不答应，陈雨倒向“风速科技”，那他损失的，就绝不只是一个“赵明”。
而是整个“潮都速递”项目。
甚至是公司的未来。
“好。”黄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财务！法务！马上按陈雨的意思办！现在！立刻！”
“但是，”黄总盯着她，“你要把你手上的所有数据，全部交出来。包括你的那个‘数据模型’。”
“可以。”陈雨点头。
“但是，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我要先看到钱，和离职证明。”
“陈雨，你别得寸进尺！”
“黄总，我这叫‘自我保护’。”陈雨笑了，“跟赵经理学的。”
“毕竟，‘实际到账’，才是真的。”
一个小时后。
陈雨拿着一张“到账五万元”的银行凭证，和一份盖着公章的离职证明，走出了“腾达网络”的大门。
五万元，是黄总和她“协商”的结果。
“这个月流水还没出来，我按上个月的‘预估’给你算。”黄总说。
陈雨知道，这已经是黄总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她也知道，这笔钱，黄总大概会从赵明“侵占”的款项里，强行“划”出来。
至于秦姐他们，黄总答应会“重新评估”。
陈雨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她自己的私人物品。
至于那个“数据模型”，她早就料到黄总会要。
她在“全员邮件”的那个压缩包里，放了一个“彩蛋”。
那个模型，就在里面。
一个“阉割版”的。
真正的“核心算法”，只在她自己脑子里。
她站在“腾达网络”楼下，阳光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那股压抑的油烟味。
是自由。
她看了一眼手表，离“风速科技”的面试，还有半个小时。
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XX大厦。”
“风速科技”的办公室，和“腾达网络”完全不同。
整整两层楼，全景落地窗，明亮，通透。
没有压抑的格子间，只有开放式的讨论区。
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女人，正在前台等她。
“陈雨？”
“罗总？”陈雨有些惊讶。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短发，素颜，眼神锐利。
“叫我罗拉吧。”罗拉伸出手，“走，去我办公室。”
罗拉的办公室里，没有“老板桌”。
只有一个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逻辑图。
“坐。”罗拉给她倒了杯水。
“我看了你发的那个压缩包。”罗拉开门见山。
“很精彩。”
“尤其是你做的那个数据模型，虽然你藏了一手，只给了‘壳’。”
陈雨的心一紧。
罗拉笑了：“别紧张。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也别当这个CEO了。”
“我欣赏你的能力，更欣赏你的‘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赵明那种人，在这个行业里，是‘病毒’。你干了件好事。”
“罗总，您叫我来，不是只为了夸我吧？”
“当然不。”罗拉转身，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
“‘潮都速递’，你做到了十万。”
“现在，我给你一个‘百万’的项目，你敢不敢接？”
“什么项目？”
“‘风速科技’，是做‘技术’起家的。”
“但我们，不懂‘内容’。”
“我们缺一个，能把‘技术’和‘人性’结合起来的人。”
“我们缺一个，‘运营总监’。”
“你？”罗拉看着她。
陈雨的心，跳得飞快。
“我为什么要信你？”陈雨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下一个‘赵明’？”
“问得好。”罗拉没有生气。
“第一，我给你的，是‘运营总监’的岗位，配‘总监’级别的薪水和期权。我们不搞‘补充协议’那一套，所有待遇，写进劳动合同。”
“第二，我不需要你‘赌命’。”罗拉指着白板，“我给你一个成熟的团队，一个季度的预算，你放手去做。成了，我们分钱。败了，我承担责任。”
“第三，”罗拉笑了，“我是个女的。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只要‘结果’。”
“我唯一的条件是……”
“什么？”
“‘潮都速递’，你不能再碰了。”
“为什么？”
“你把它交出去的那一刻，它就跟你没关系了。”
“而且，”罗拉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要你，亲手‘打败’它。”
“用你的新项目，从它身上，把那些本该属于你的‘粉丝’和‘市场’，抢回来。”
“这是一个‘投名状’。”
“你敢不敢？”
陈雨看着罗拉。
她想到了赵明的威胁：“你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工作！”
她想到了黄总的轻视：“离了你，这个号照样转。”
她笑了。
“我敢。”
05
混乱，才刚刚开始。
陈雨以为，她从“腾达网络”的离职，是一场“完美风暴”。
她错了。
那只是风暴的“风眼”。
她入职“风速科技”的第二天，“腾达网络”出事了。
不是因为赵明。
而是因为“潮都速递”的那个账号。
“陈雨！你个骗子！”
黄总的电话，歇斯底里。
“你给我的那个模型，是假的！是空的！”
“账号后台，现在一团乱！数据全崩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陈雨正在罗拉的办公室，和新团队开会。
她开了免提。
“黄总，”她的声音很平静，“我给你的，就是我当时用的模型。至于为什么会‘崩’，你是不是该问问，你新招的那个‘运营’？”
“我……”黄总噎住了。
赵明被带走后，黄总为了“稳定军心”，立刻从外面高薪挖了一个“大厂”背景的运营经理。
“他一来，就把我的底层逻辑全改了！他说我的‘太土’，要上‘智能推荐’！”
“那不就对了。”陈雨说，“他要‘智能’，我那是‘人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数据不崩才怪。”
“你……你早就知道了？”黄总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知道。”陈雨说，“我只知道，那个账号，是我一根一根‘养’大的。它有‘人性’，不是‘数据’。”
“陈雨！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回来！帮我把它调好！”
“黄总，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没清！我告诉你，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告你！告你‘商业欺诈’！”
“黄总，”罗拉在一旁，忽然开口了。
“我是‘风速科技’的罗拉。”
“黄总，火气别这么大。”
“我刚收到消息，你的那个新‘大厂’经理，好像是赵明的老同学。”
“他去你那，不是为了‘救火’。”
“他是为了，‘放火’。”
黄总那边，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你们……”
“我们什么？”罗拉笑了，“黄总，赵明卖给你的，是‘有毒资产’。而你，现在连‘资产’，都快没了。”
“你那个新经理，正在把你‘潮都速递’的粉丝，往他自己做的‘私域’里导呢。”
“不信，你现在就去看后台。”
电话那头，传来了黄总的怒吼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然后，电话挂了。
陈雨看着罗拉。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吗？”罗拉耸耸肩，“那个‘大厂’经理的简历，上周也投过我们。”
“我‘拒绝’了。”
“赵明和他的‘老同学’，大概以为，’腾达网络’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只可惜，”罗拉看着陈雨，“他们算漏了一个你。”
陈雨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个罗拉，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好了，别人的事，别管了。”罗拉把白板擦干净。
“说说我们的‘新项目’。”
“我要你，两周之内，上线一个全新的账号。”
“对标‘潮都速递’，但要，’超越’它。”
“两周？”陈雨倒吸一口凉气，“罗总，这不可能。从零到一，内容定位，市场调研……”
“不从零。”罗拉说，“我给你一个‘五万’粉的‘死号’。”
“是我们公司以前技术部‘练手’用的，全是僵尸粉。”
“我要你，把它‘激活’。”
“这不就是‘潮都速递’的翻版吗？”陈雨皱眉。
“不。”罗拉摇头，“‘潮都速递’，你用的是‘内容’激活‘人’。”
“现在，我要你用‘技术’激活‘内容’。”
“我司的‘算法’，可以精准抓取一个城市里，所有‘被忽视’的需求。”
“比如，”罗拉点开一个数据包，“凌晨三点，有多少人在搜索‘不辣的夜宵’。”
“比如，这个城市里，’宠物友好’的‘非周末’去处。”
“这些，是‘潮都速递’永远看不到的‘蓝海’。”
“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冰冷’的数据，变成‘滚烫’的，’有温度’的内容。”
“陈雨，”罗拉看着她，“你敢，再‘赌’一次吗？”
陈雨的血液，重新沸腾了起来。
这才是她想要的。
不是“宫斗”，不是“做账”。
是真正的，“产品”和“内容”的对决。
“我需要一个名字。”陈雨说。
“就叫，‘城市脉搏’。”
陈雨开始了比在“腾达网络”时，更“疯狂”的工作。
但这种“疯狂”，是愉悦的。
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罗拉给了她一个四人团队。
一个数据分析师，一个顶尖的摄像，一个文案，还有一个……“试吃员”。
他们的办公室，搬到了一个“战情室”。
巨大的屏幕上，实时滚动着罗拉那个“算法”抓取到的“城市需求”。
“报告总监！”数据分析师喊道，“’带娃上班’的搜索量，本周上升了百分之三百！”
“摄像！文案！”陈雨立刻分配任务，“去找三家‘允许带娃上班’的‘神仙公司’，给我挖出来！”
“报告总监！‘一人食’餐厅的‘差评’率，集中在‘分量太大’和‘服务员眼神’！”
“文案！”陈雨说，“给我写一篇‘一个人的体面’。摄像，去拍，我要那种‘就算一个人吃火锅，也要摆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城市脉搏”，在两周后，准时上线了。
没有预热。
第一个视频，就是“带娃上班的神仙公司”。
视频里，不是“作秀”，而是真实的，妈妈在开会，孩子在旁边画画的场景。
一小时，播放量破万。
五小时，破十万。
一天后，破百万。
冲上热搜的，不是“公司福利”，而是那句文案：
“我们允许的，不是‘孩子’，而是‘母亲’这个‘身份’。”
评论区，“炸”了。
无数的职场妈妈，在下面“哭成一片”。
“风速科技”的后台，收到了几千份简历。
罗拉走进“战情室”。
“干得漂亮。”
“这只是开始。”陈雨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亮得吓人。
“罗总，我需要‘开战’。”
“说。”
“‘潮都速递’，不行了。”
黄总的那个“大厂”经理，在“放火”失败后（被黄总当场抓住），也跑路了。
“潮都速 递”现在群龙无首，粉丝数从十万，掉到了八万。
“它在‘掉粉’，但它还有‘价值’。”陈雨说。
“它的‘本地小商家’资源库，是它最后的‘护城河’。”
“我要‘抢’过来。”
“怎么抢？”
“黄总现在，一定在‘贱卖’这个号。他需要现金。”
“你想……”
“不，”陈雨摇头，“我不要那个‘号’。那个号，已经被赵明和黄总，’污染’了。”
“我要那些‘商家’。”
“我要开一个‘线下’发布会。”
“把那些被‘潮都速递’，用‘城市盲盒’，’绑架’过一次的商家，全都请过来。”
“告诉他们，我们‘城市脉搏’，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带来‘精准’的，’算法’筛选过的，’高质量’客户。”
“而不是，‘盲盒’里，那些薅羊毛的‘垃圾流量’。”
罗拉的眼睛，亮了。
“陈雨，你比我想的，还要‘毒’。”
“我喜欢。”
“预算，我批了。”
“场地，我来定。”
“你只管，把这场‘对决’，打得漂亮。”
06
终极对决。
这场对决，不在“线上”，在“线下”。
“城市脉搏”的第一次“商家见面会”，定在了一周后。
地点，是罗拉“刷脸”，拿下的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气派。”罗拉说，“要让那些被黄总‘坑’过的商家，看到‘实力’。”
陈雨这周，几乎没有睡觉。
她带领团队，把“潮都速递”那个“城市盲盒”活动，复盘了底朝天。
“看这里。”陈雨指着数据，“参与盲盒的商家，有一百二十家。但是，真正获益的，只有头部的十家。”
“剩下的一百一十家，都是‘陪跑’。”
“他们贡献了‘奖品’，却只换来了‘个位数’的‘到店率’。”
“这就是我们要‘策反’的‘大多数’。”
“我们的‘算法’，要做的，就是‘赋能’这些‘长尾’商家。”
“数据师，”陈雨下令，“把这一百一十家店的‘差评’，全都给我抓出来。”
“摄像，”她转向摄像，“去拍。拍他们‘真实’的‘困境’。不要美化，我要‘真相’。”
见面会当天。
宴会厅里，座无虚席。
来了一百五十多位商家代表。
比陈雨预想的，还要多。
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风速科技？搞技术的？也来做内容？”
“听说是‘潮都速递’那个陈雨，跳槽过来了。”
“呵，一个‘叛将’，能搞出什么名堂？”
陈雨站在后台，手心冰凉。
罗拉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怕。”
“你不是‘叛将’。”
“你是‘先锋’。”
“去吧，这是你的‘战场’。”
陈雨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台。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她没有穿职业套装，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
“大家好，我是陈雨。”
台下，一片寂静。
很多人，都认出了她。
那个“五十块钱吃遍XX路”的，那个“城市B面”的……“主播”。
“我知道，大家今天为什么来。”
“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参加过‘潮都速递’的‘城市盲盒’。”
“你们被告知，那是一个‘奇迹’。”
“但结果呢？”
陈雨没有放PPT。
她按下了播放键。
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不是“风速科技”的“算法”有多牛。
而是一家，“陪跑”的，“夫妻馄饨店”。
“参加那个‘盲盒’，我老伴，亲手包了五百份‘免费’馄饨。”
镜头里，老板大爷的眼圈是红的。
“最后，来了三个人。扫了码，拿了馄饨，拍了照，走了。”
“连句‘谢谢’，都没有。”
“我们店，开了二十年了。我们不图‘网红’。”
“我们就想，让那些‘加班’的，’没吃饭’的，能有口热乎的。”
“那个‘潮都速递’，他们不懂。”
视频，一个接一个。
卖“手作”皮具的，因为“客单价”高，被“盲盒”流量“反噬”，刷了几百个“黑心商家”的差评。
开“宠物”寄养的，因为“盲盒”带来的“流浪猫狗”，差点“破产”。
台下，开始骚动。
那些“陪跑”的商家，全都“感同身受”。
“他们不懂。我懂。”
陈雨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
“因为，我也在‘寒风里’，蹲过一夜。”
“我也为‘五毛钱’的‘成本’，算计过。”
“我懂你们的‘痛’。”
“‘潮都速递’给你们的，是‘施舍’。”
“而‘城市脉搏’，要给你们的，是‘尊重’。”
她按下了第二个播放键。
大屏幕上，出现了“风速科技”的“算法”演示。
“这家馄饨店，方圆三公里内，每天‘凌晨三点’，有‘一百二十七个’‘加班’的‘订单’。”
“我们，可以把他们‘精准’地，’推送’过去。”
“这家皮具店，它的‘受众’，是‘三十五岁以上’，‘追求品质’的‘男性’。”
“我们，不会把它，推给‘大学生’。”
“这，就是‘技术’的‘温度’。”
“我不要你们‘免费’。”
“我不要你们‘陪跑’。”
“我要你们，‘站着’，把‘钱’挣了！”
全场，鸦雀无声。
三秒钟后。
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陈雨！你这个‘小偷’！”
一个人，跌跌撞T T地冲了进来。
是黄总。
他看起来老了十岁，头发凌乱，西装也皱了。
“你偷了我的‘数据’！你偷了我的‘商家’！”
“你这个‘白眼狼’！”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腾达网络”的员工。
保安，立刻围了上去。
“黄总。”陈雨很平静。
“我没有‘偷’。”
“‘数据’，是你自己‘管’不住。”
“‘商家’，是你自己‘留’不住。”
“我今天，只是把‘选择权’，还给他们。”
“你……”黄总气得浑身发抖。
“各位商家朋友！”他转向台下，“你们别被她骗了！”
“她就是个‘叛徒’！”
“她今天能‘背叛’我，明天就能‘背叛’你们！”
台下的掌声，停了。
大家都在看。
看陈雨，如何“回应”。
这是她的“终极对决”。
“黄总，你错了。”陈雨拿起话筒。
“我没有‘背叛’你。”
“我只是，‘选择’了‘尊重’。”
“你和赵明，把我当‘工具’。”
“罗总，把我当‘人才’。”
“你和赵明，把商家当‘流量’。”
“‘城市脉搏’，把商家当‘伙伴’。”
“至于，‘背叛’……”
陈雨笑了。
“我听说，‘潮都速递’，昨天，已经被你‘卖’了。”
“卖给了，‘赵明’的那个‘老同学’。”
“一个‘一文不值’的‘空壳’。”
黄总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
“黄总，‘腾达网络’，已经‘凉’了。”
“不是我‘走’了，它才‘凉’的。”
“是它，从‘不尊重’‘人才’和‘伙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凉’。”
陈雨说完，不再看他。
她转向全场商家。
“现在，‘城市脉搏’，和‘一个空壳’。”
“你们，选哪个？”
“我选‘脉搏’！”那个“馄饨店”的大爷，第一个站了起来。
“我也选‘脉搏’！”
“算我一个！”
黄总，瘫倒在地。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07
尘埃落定。
那场“商家见面会”，成了“风速科技”的“封神”之战。
“城市脉搏”一战成名。
当天，签约的商家，达到一百三十家。
陈雨没有“乘胜追击”。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筛选”。
“我们的算法，是为了‘匹配’，不是为了‘堆积’。”
“所有‘不符合’我们价值观的商家，一个都不要。”
“哪怕，他给的钱再多。”
罗拉全力支持她。
“风速科技”，不缺钱。
缺的，是“口碑”。
“城市脉搏”上线的第一个月，粉丝，只有“八万”。
比“潮都速递”的“巅峰”，还差两万。
但是，它的“含金量”，是“碾压”级别的。
它的“粉丝粘性”，是“恐怖”的。
它推荐的“馄饨店”，火了。
老板大爷，专门请了两个“阿姨”，还是“包不过来”。
它推荐的“皮具店”，也火了。
老板的“订单”，排到了“明年”。
“城市脉搏”，成了这个城市，新的“品质风向标”。
而“潮都速递”呢？
它“凉”了。
那个“赵明的老同学”，在“接盘”之后，发现自己拿到的，只是一个“空壳”。
核心的“数据模型”没有了。
核心的“内容团队”（陈雨）没有了。
连“商家资源”（被陈雨一锅端了），也没有了。
他想故技重施，用“低价”和“盲盒”，再“割”一波。
但，商家们，不傻了。
粉丝们，也不傻了。
“潮都速递”的评论区，被“城市脉搏”的粉丝，“攻占”了。
“还我‘陈雨’！”
“没有‘人性’的‘内容’，就是‘垃圾’！”
不到一个月，那个号，就“死”了。
粉丝，掉回了“一万”。
回到了，陈雨“来”之前的样子。
仿佛，那“九万”的“奇迹”，只是一个“泡沫”。
陈雨，是在三个月后，再见到“赵明”的。
那是在一次“行业峰会”上。
陈雨，是作为“特邀嘉宾”，上台“分享”的。
她分享的，就是“技术如何赋能内容”。
而“赵明”，是在“台下”。
他站在“最后排”的“角落”，正“发”着“传单”。
“理财产品，了解一下？”
他胖了，也“油腻”了。
陈雨下台时，他“挤”了过来。
“陈……陈总。”他“搓”着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想到，真是你。”
“有事？”陈雨停下脚步。
“没……没事。”赵明“躲”开她的眼神，“就是，就是……”
“那个……黄总，’进去’了。”
“职务侵占”，和“偷税漏税”。
“腾达网络”，也“倒闭”了。
“哦。”陈雨的反应，很平淡。
“陈总，”赵明“鼓”起勇气，“您看，我现在……也‘出来’了。”
“能不能，给‘兄弟’一个‘机会’？”
“您那……还‘缺’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陈雨，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西装革履”，用“战友”二字，把她“骗”得团团转的男人。
“缺。”陈雨说。
赵明的眼睛，“亮”了。
“我缺一个，’发传单’的。”
赵明的“笑”，僵在脸上。
“陈雨，”他“恼羞成怒”，“你别太过分！”
“我只是，‘实话实说’。”陈雨说。
“赵经理，你‘教’会我的。”
“‘版权’，在公司。”
“‘数据’，在手里。”
“而‘本事’，”陈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这里’。”
“你，”她看着赵明，“一无所有。”
陈雨说完，转身就走。
罗拉，正在“门口”等她。
“搞定了？”
“嗯。”
“下个季度，‘城市脉搏’，’全国’上线。”罗拉把一份“文件”，递给她。
“你，准备好了吗？”
“职位，”罗拉笑了，“‘运营总监’，后面，该加个‘首席’了。”
陈雨，接过了文件。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狼狈”的“背影”。
她知道，那个“小镇”来的，“自卑”又“缺钱”的“女孩”，已经“死”了。
“死”在，那个“潮湿”的“出租屋”里。
“死”在，赵明“虚伪”的“笑容”里。
“死”在，黄总“轻视”的“眼神”里。
“我准备好了。”
她迎着光，走了出去。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