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建安十三年,长坂坡。血雾弥漫,残阳如泣。当阳桥头,豹头环眼的燕人张飞,手中丈八蛇矛拄地,发出瘆人的嗡鸣。他死死盯着远处烟尘中冲杀而来的那员白袍小将,双目尽赤,虎须倒竖。周遭的士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欲焚天的怒火与杀气。
“三弟,不可冲动!子龙绝非……”刘备话音未落,便被一声雷霆般的咆哮打断。
“大哥休要再言!他若来,我便当他是曹贼的走狗,一矛刺死,以正军法!”
那声音里,没有兄弟情义,只有冰冷的、被背叛后的决绝。长坂坡的风,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第一章 乱军之中生疑窦
长坂坡的这场败退,是刘备半生颠沛流离中最狼狈的一次。曹操的五十万虎狼之师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新野那点可怜的基业。数万百姓追随,非但没能成为屏障,反而成了拖累,将这支小小的军队拖入了死亡的泥潭。
张飞杀得浑身浴血,铁甲上凝固的血浆一层叠着一层,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丈八蛇矛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但曹军却如潮水般无穷无尽。他护着刘备,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在当阳桥头寻得一丝喘息之机。
可清点人数时,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头顶——赵云,不见了。
“子龙呢?糜夫人和阿斗呢?”刘备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颤。
一个侥幸逃回来的小校颤巍巍地禀报:“启禀主公……小人……小人亲眼看见,赵将军他……他单枪匹马,往北边……往曹军阵中杀回去了!”
往北?那不是曹操大营的方向吗?
这个消息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张飞的心里。
他本就因战败而暴躁,此刻更是怒火攻心。赵云,那个平日里沉稳寡言、白袍银甲宛如天神的常山赵子龙,竟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抛下主公,投北而去?
“他娘的!”张飞一拳砸在桥头的石狮子上,坚硬的青石瞬间布满裂纹,“我就知道这小白脸靠不住!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一到紧要关头,就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去了!”
“三弟,住口!”刘备厉声喝止,但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앗的忧虑和慌乱,“子龙不是那样的人!他追随我多年,其心可昭日月,定是有什么缘由!”
“缘由?能有什么缘由!”张飞的环眼瞪得滚圆,血丝密布,“曹操势大,咱们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他去投曹,便是最好的缘由!大哥你就是心善,才总被这些反复小人蒙骗!”
他想起赵云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俊朗面孔,想起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袍,心中那股无名火便烧得更旺。在他看来,赵云和他、和二哥关羽,终究不是一路人。他们是结义兄弟,是从黄巾之乱一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过命交情。而赵云,是半路加入的客将,虽然武艺高强,但那份疏离感,始终存在。
正在此时,远处的烟尘再次大作,一骑白马如雪,在万军丛中时隐时现,正朝着当阳桥的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银盔银甲,手持一杆亮银枪,怀中似乎还护着什么东西。
“是子龙!是子龙回来了!”有眼尖的士卒惊呼出声。
刘备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挣扎着便要上前。
张飞却一把拦住他,豹眼中杀机毕露,声音冷得像冰:“大哥且慢!他回来做什么?是来向曹贼邀功,取我等项上人头吗?”
他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白马,心中的猜忌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看到赵云身后,曹军的旗帜如影随形,夏侯惇、张辽等大将的帅旗清晰可见,这更印证了他的想法——赵云这是在为曹军引路!
“传我将令!”张飞猛地举起丈八蛇矛,指向桥的另一端,声若洪钟,“弓箭手准备!只要那人敢过桥,就给我乱箭射死,不必请示!”
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桥头。刘备的亲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刘备急得额头冒汗,连声呼喊:“翼德!糊涂!快快住手!”
但张飞此刻已经被怒火和猜忌冲昏了头脑,他只认一个死理:背叛者,杀无赦!他屹立桥头,如一尊择人而噬的凶神,只等着那个“叛徒”踏入他的死亡领域。
第二章 当阳桥头起干戈
赵云终于冲到了桥前。
他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袍,银色的盔甲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连那匹神骏的照夜玉狮子马,也浑身挂彩,喘着粗气。他的脸上,汗水、血水与尘土混在一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如寒星,只是此刻,那星光中充满了焦急与一丝看到亲人后的欣慰。
“主公!”赵云翻身下马,声音沙哑,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胸前的护心镜,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递了过去,“幸不辱命!小主公安然无恙!糜夫人她……她为救阿斗,投井自尽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自责。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刘备的抚慰,而是张飞那双杀气腾ENTY的环眼。
“好一个赵子龙!”张飞缓缓上前一步,手中的丈八蛇矛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好大的胆子!卖主求荣,如今还敢回来演这出苦肉计?”
赵云猛地一愣,他看着张飞那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三将军……你……你这是何意?”
“我何意?”张飞怒极反笑,笑声却比哭声还难听,“你抛下主公,单人独骑杀回曹营,不是去投降,难道是去探亲不成?现在又抱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婴孩,说是阿斗,是想骗取我大哥的信任,好在背后捅上一刀吗?”
这番诛心之言,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刚刚经历一场血战、身心俱疲的赵云身上。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可以忍受曹军的围攻,可以忍受刀剑加身的痛苦,但他无法忍受来自战友的猜忌和污蔑。
“张飞!”赵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将阿斗稳稳地交到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亲兵手中,直视着张飞,“我赵云自追随主公以来,何曾有过二心?今日我七进七出,于百万军中救出小主公,斩杀曹将五十余员,你……你竟说我投敌?”
他的质问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沛然的浩然之气。
但此刻的张飞,早已被偏见蒙蔽了双眼。他冷哼一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你杀的是曹将还是咱们自己溃散的袍泽?你若心中无鬼,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若是我张翼德枪法不济,死在你手上,那便是我有眼无珠!你若是心虚,便说明你就是个叛徒!”
他这是要以武定是非,以命做赌注!
“三弟,万万不可!”刘备大惊失色,冲上前来想要阻止。这两人,一个是他倚为左膀的结义兄弟,一个是他视作右臂的肱骨之臣,无论谁伤了,都是他无法承受的损失。
“大哥,你让开!”张飞一把推开刘备,力道之大,让刘备踉跄了几步,“今日我若不辨明此贼的忠奸,日后必成大患!我张飞的队伍里,不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赵云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一片死灰。他紧紧握住龙胆亮银枪的枪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眼前这个不问青红皂白、只凭臆想便要与自己生死相搏的“三将军”,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
解释是无用的。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手中的枪,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赵云缓缓吐出一个字,眼神中的悲愤化作了凌厉的战意,“既然三将军执意如此,子龙……奉陪到底!”
他将亮银枪一横,枪尖遥指张飞,摆出了一个起手式。那是一种决绝,也是一种无奈。
桥头之上,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刘备的呼喊,士卒的惊愕,都远去了。只剩下两个当世顶尖的枪法大家,四道冰冷的目光,在血色的残阳下,激烈地碰撞。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同室操戈,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三章 蛇矛对银枪,杀机暗藏
“看枪!”
张飞没有丝毫犹豫,一声暴喝,整个人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向赵云猛扑过去。他手中的丈八蛇矛不再是凡铁,而像是一条活过来的黑色巨蟒,矛尖吞吐着致命的毒信,直取赵云的咽喉。
这一招,是他平生武艺的精粹,名为“毒龙出洞”,讲究一个快、准、狠。矛出如电,力道沉雄,寻常武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会命丧矛下。
赵云瞳孔骤缩。他刚经历连番血战,体力早已透支,此刻面对全盛状态下、含怒出手的张飞,压力之大,前所未有。但他毕竟是赵云,临危不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只见他手腕一抖,龙胆亮银枪划出一道银色的圆弧,不偏不倚,正好点在蛇矛的七寸之处——那正是蛇矛发力的薄弱点。
“叮!”
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张飞只觉得一股巧妙的卸力传来,那志在必得的一击,竟被轻描淡写地荡开。
“好俊的枪法!”张飞心中暗喝一声彩,但手下却毫不停歇。一击不中,他手腕翻转,蛇矛如狂风扫落叶,横扫赵云的腰腹。招式大开大合,威猛霸道,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赵云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的枪法灵动而精准,如梨花飞舞,又如灵蛇盘绕。他不与张飞的巨力正面对抗,而是利用枪杆的弹性、身体的移动,不断地在张飞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寻找间隙。他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拨弄,都用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效果,将张飞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一一化解于无形。
当阳桥上,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缠斗在一起。黑色的蛇矛狂野霸道,如同咆哮的怒涛;银色的长枪矫健灵动,好似浪涛中的礁石。矛来枪往,叮当作响,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刘备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手心全是冷汗。他既惊叹于两人枪法的精湛,又担忧他们会失手伤了对方。他几次想要上前劝阻,都被两人激荡的枪风逼退,根本无法靠近。
斗到二十余合,张飞渐渐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的枪法,是战场上千锤百炼出的杀人技,刚猛无俦,一往无前。按理说,赵云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应该早已落入下风,被他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可事实是,赵云虽然看似守多攻少,处处被动,但他的防守圈却固若金汤,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更让张飞心惊的是,赵云的防守,并非简单的格挡。他每一枪的迎击、拨挡、缠绕,都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和章法。那不是战场上随机应变的招数,而像是一套……一套早已烂熟于心、千锤百炼的……套路!
这念头一闪而过,张飞的攻势不由得慢了半分。
他开始仔细观察赵云的动作。
赵云的步法。左脚为轴,右脚画圆,身形转动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蛇矛的锋芒。
赵云的枪式。枪尖画出的弧线,不大不小,正好能覆盖周身要害;枪杆的抖动,不多不少,正好能卸掉蛇矛上的万钧之力。
这一切,都让张飞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练过枪。那是在一个偏僻的山谷里,一个严厉得近乎苛刻的师父,逼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枯燥乏味的基础动作。
“枪乃百兵之王,其根基在于‘守’!守不住,何以攻?这套‘磐石枪法’,共三十六路,乃是天下所有枪法的根基。你什么时候能将这三十六路守得滴水不漏,什么时候才算出师!”
师父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磐石枪法!
没错!赵云此刻所用的,正是那套他早已抛之脑后,认为太过“窝囊”的防守枪法!这套枪法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凌厉的杀气,只有最朴实无华的格挡与防守,其核心就是一个字——稳!稳如磐石!
怎么可能?
张飞的心乱了。这套枪法是那位隐世的师父所独创,天下间,除了自己,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赵云……他怎么会?
难道是巧合?天下枪法,万变不离其宗,有些相似之处,倒也正常。
张得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但立刻又被他自己否定。不,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无论是步法、身法,还是每一招每一式的角度和力道,都分毫不差!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愤怒和杀意,逐渐转为惊疑、困惑,最后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手中的丈八蛇矛,攻势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四章 枪法深处见故人
张飞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不再是那个一心要致对方于死地的猛张飞,而更像一个手持钥匙,在小心翼翼试探一把尘封古锁的开锁人。
他的攻势依旧猛烈,但招式之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开始有意识地用一些特定的招式,去“喂”赵云。
他猛地一招“黑蟒翻身”,蛇矛自下而上,斜撩赵云的右肋。这一招看似凶险,实则留有三分力,真正的杀招在于后续的横扫。这是他早年练枪时,最不耐烦的一招,因为太过繁复,总想着简化。
而要破此招,按照“磐石枪法”的定式,并非格挡,而是退步、沉身,以枪杆中段下压矛头,借力打力。
电光石火之间,赵云的反应印证了张飞的猜想。
只见赵云左脚后撤半步,身体如老松般下沉,亮银枪精准地压在了蛇矛的矛头之上。张飞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粘劲传来,后续的横扫之力顿时被化解得干干净净。
真的是!
张飞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当年练枪的每一个细节。师父是个怪人,脾气古怪,教的枪法也处处透着刁钻。他不仅教了磐石枪法的三十六路正招,还教了每一招对应的破解之法,甚至还故意设计了一些有破绽的“错招”,用以考验弟子的应变能力。
“翼德,你性如烈火,枪出无悔,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师父曾捻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子,悠悠说道,“记住,真正的枪法大家,不仅要会杀人,更要会救人。有时候,一个‘错’的招式,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根底。”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张飞心中形成。
他要用一个“错招”,一个只有他和师父才知道的破绽,来做最后的试探。
“贼子,休走!”
张飞一声大喝,声势骇人,仿佛要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手锏。他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露,丈八蛇矛在他手中舞成一团黑色的旋风,直扑赵云面门。
这一招,名为“百鸟朝凰”,是张飞自己从师父的枪法中悟出的一招,威势惊人,是他压箱底的绝活之一。
然而,在招式即将用老之际,张飞的手腕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就是这一顿,让原本天衣无缝的枪势,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稍纵即逝的破绽。这个破绽,位于蛇矛的矛缨之下,寻常高手根本无法察觉,即便察觉,也来不及反应。
而破解之法,师父当年只演示过一次。那是一种近乎于自杀的打法——不退反进,以枪尖直刺对方手腕,逼其撤招自保。因为太过凶险,师父严令禁止他在实战中使用。
此刻,张飞用出了这个破绽。
他死死地盯着赵云,双目圆睁,连呼吸都停止了。他想看看,赵云究竟会如何应对。是会像普通高手一样,选择闪避或格挡?还是……
他会用出那个唯一的、正确的、也是最疯狂的解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在张飞的视野里,赵云的动作被无限放缓。他看到了赵云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愕,紧接着,是毫不犹豫的决然。
赵云没有退。
他非但没有退,反而踏前半步,迎着那团致命的黑色旋风,挺身而上。
他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如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放弃了所有防御,枪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层层矛影,精准无比地……
刺向了张飞握矛的右手手腕!
那正是师父当年演示的,唯一的破法!
第五章 三十六路磐石枪
“铛啷!”
一声巨响,不是兵器相交,而是丈八蛇矛脱手坠地的声音。
在赵云的枪尖即将触及自己手腕的千钧一发之际,张飞猛地松开了手。那杆跟随他征战多年、重达数十斤的蛇矛,就这么直挺挺地掉在了石桥上,砸出一片迸溅的火星。
赵云的枪尖,也堪堪停在了张飞的手腕前,只差分毫。凌厉的枪风,已经刺得张飞皮肤生疼。
整个当阳桥,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备惊呆了。
所有的士卒都惊呆了。
前一刻还杀得天昏地暗、不死不休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停手了?而且是张飞,主动弃械!
赵云也愣住了。他看着空着双手的张飞,又看了看自己那停在半空的枪尖,眼中充满了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张飞在最后关头,宁愿弃掉兵器,也不愿变招格挡。
而张飞,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方才那股冲天的怒火和杀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懊悔、以及无尽怅然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赵云,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叛徒”,而是像在看着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像在看一段尘封已久的岁月。
磐石枪法三十六路。
第一路,迎门三点。
……
第十二路,青龙摆尾。
……
第二十五路,铁牛耕地。
……
第三十六路,固若金汤。
一招一式,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闪过。那是他少年时最痛苦,也最宝贵的记忆。那个山谷,那个老人,那些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
而眼前这个白袍青年,竟然将这三十六路基础枪法,使得如此纯熟,如此圆融,甚至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那最后一招“险中求胜”,更是师父关起门来才教的精髓,是同门的“暗号”!
错不了。
绝对错不了!
这个世界上,会这套完整枪法,并且懂得那个破绽解法的,除了自己,只可能有一个人。
那就是师父口中,那个他从未见过面,却时常念叨的……天赋绝顶的关门弟子。
“师父说……他晚年云游,在常山……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张飞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寂静的桥头。
他环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赵云,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进灵魂深处。赵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长枪,以为张飞又在耍什么花招。
“常山……”张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你……你是常山真定人?”
赵云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在下常山真定赵云,字子龙。”
“轰!”
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自我介绍,在张飞听来,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他那高大雄壮的身躯,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张飞瘫坐在冰冷的石桥上,仰头望着一脸错愕的赵云,豹头环眼之中,竟蓄满了泪水。他那雷鸣般的嗓音,此刻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震撼与悔恨:
“原来……原来师父当年说……说他云游天下,最后在常山收了个天资绝世的关门弟子,要把衣钵传给他……竟然……竟然真的是你!”
第六章 尘封往事,山中岁月
当阳桥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魂不附体。那个威震天下、视杀戮如草芥的猛张飞,竟然对着刚刚还要生死相搏的赵云,瘫坐在地,涕泪横流。
他口中的“师父”、“关门弟子”,更是让众人如坠云里雾里。
赵云是所有人中最震惊的一个。他握着枪,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飞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他记忆深处一把生了锈的锁里,用力一拧。
“师父……”赵云的嘴唇微微翕动,一个苍老、清瘦,眼神却亮如星辰的身影,从他记忆的深海中缓缓浮现。
“三弟!翼德!”刘备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扶起张飞,却被张飞一把挥开。
“大哥,别管我,让我……让我缓缓……”张飞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那副模样,哪还有半分万人敌的威风,分明像个做错了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云,声音依旧嘶哑:“你……你师父,可是姓童,名渊,自号‘百鸟’的老人?”
童渊!
这个名字一出口,赵云浑身剧震,手中的龙胆亮银枪都差点没握住。
童渊,正是他枪法的启蒙恩师!只是恩师向来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且严令他不许对外人提及自己的名号。赵云追随公孙瓒,后又归顺刘备,南征北战,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师承来历。
张飞……他怎么会知道恩师的名讳?
看到赵云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张飞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一切都对上了!
他仰天发出一声复杂的长啸,似哭似笑,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庆幸。
“我……我真是个该死的浑蛋!”张飞猛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我险些……险些杀了我的师弟啊!”
“师弟?”赵云彻底懵了。
“没错!师弟!”张飞挣扎着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摇晃。他不管不顾地走上前,一把抓住赵云的肩膀,力道之大,捏得赵云的甲叶嘎嘎作响。
“子龙师弟!我是张飞,张翼德!师父他……他没跟你提过我吗?那个在涿郡山中,被他捡回来的野孩子,那个他口中‘性如烈火,难成大器’的顽劣徒弟!”
随着张飞的叙述,一段尘封的往事,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那还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家中薄有田产,却生性顽劣,不喜耕作,终日与一帮市井之徒斗殴惹事。一次与人争执,失手将人打成重伤,为躲避官府追捕,他逃进了涿郡深山。
山中岁月,饥寒交迫,眼看就要饿死冻死,却被一个采药的青袍老人所救。那老人,正是云游至此的童渊。
童渊见他虽然顽劣,但天生神力,根骨清奇,是块练武的奇才,便动了收徒之心。起初,张飞野性难驯,对童渊的严苛管教极为抵触。童渊也不多言,每日只逼他练一套枯燥无比的“磐石枪法”。
从站桩、走位,到格挡、拨弄,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张飞稍有懈怠,便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藤条。在那座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张飞的性子被一点点磨平,一身的蛮力,也逐渐被引导向了正确的道路。
“师父说,我的枪法,霸道有余,灵动不足,杀气太重,守势太弱。所以他只传我这三十六路磐石枪法,让我练了整整三年!”张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他说,什么时候我能把这套‘保命’的枪法练进骨子里,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后来,我终究是耐不住性子。那天,我与师父大吵一架,说他的枪法太过窝囊,大丈夫当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岂能学这乌龟一样的防守功夫!当夜,我便偷了山下铁匠铺的一块玄铁,自己打了这杆丈八蛇矛,不告而别。”
说到这里,张飞的脸上满是愧色。
“我下山后,遇到了大哥和二哥,一同讨伐黄巾,才有了今日。我只当与师父缘分已尽,却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他看着赵云,眼中光芒大盛:“师父常说,我的天赋,只在‘力’与‘勇’,算不得上乘。他真正的衣钵,需要一个‘灵’与‘仁’兼备的弟子来继承。他常念叨,要去常山走一趟,说那里有他的一段未了之缘,或许能找到他想要的传人。他说,若真找到了,那便是他的关门弟子。我……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师父的随口之言……”
张飞的话,让赵云也陷入了回忆。
第七章 同门相认,衣钵传承
赵云的思绪,飘回了十多年前的常山。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怀揣着救国救民理想的热血青年,在乡中习武,枪法小有所成。一日,他在山中练枪,恰逢童渊路过。老人驻足观看良久,最后只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年轻气盛的赵云自然不服,当即向老人挑战。结果可想而知,他那自以为傲的枪法,在老人手中那根普通的竹杖面前,被破得一干二净,毫无还手之力。
赵云这才知道遇到了世外高人,当即跪地拜师。
童渊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欣赏,也有感慨。他告诉赵云,他一生收过几个徒弟,有的成了西凉名将,有的成了蜀中大将,还有一个,是他最不省心的弟子,性如烈火,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叫张翼德。”童渊当时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教了他磐石根基,他却嫌其枯燥,自行悟出了一套霸道枪法,也不知是福是祸。我此生枪法,分为‘磐石’与‘百鸟’两部。磐石为基,主守;百鸟为魂,主攻。那顽徒只学了其表,未得其神。子龙,你心性沉稳,仁义在怀,正是我‘百鸟朝凤枪’最理想的传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童渊将自己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他先让赵云同样从“磐石枪法”练起,打下最坚实的基础。赵云心性沉稳,耐得住寂寞,很快就将三十六路磐石枪法练得炉火纯青。
而后,童渊才开始传授他那套真正名震天下的绝技——百鸟朝凤枪。
此枪法,共七十二路,变化万千,灵动飘逸,枪出如百鸟朝凤,绚烂至极,又暗藏杀机。与张飞那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的丈八蛇矛,正是两个极端。
“师父说……”赵云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他看着张飞,眼神中充满了同门相认的激动,“师父说,张师兄你天生神力,若能将磐石枪法的‘稳’与你自己的‘猛’相结合,必能成为天下无双的猛将。他……他时常念叨你,说你虽然叛逆,却是他最挂念的弟子。”
“师父他……他还好吗?”张飞急切地问道,眼中充满了期盼。
赵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艺成下山之后,师父便再次云游而去。他说他尘缘已了,要去寻访故人。数年之后,我才得到消息,师父他……已在三年前,仙逝了。”
“仙逝了……”张...飞如遭雷击,高大的身躯再次晃了晃。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个在他少年时代,如父如师,给了他新生,却又被他负气离开的老人,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悔恨,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啊——!”
张飞猛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他双膝一软,朝着北方的天空,重重地跪了下去,对着那虚无的远方,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头,都磕得石桥震动,额头瞬间鲜血淋漓。
“师父!徒儿不孝!徒儿给你磕头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刻的张飞,哭得像个孩子。
赵云见状,也连忙跪倒在地,陪着他一同遥拜。
当阳桥上,两个刚刚还生死相向的顶尖武将,此刻却并肩跪在一起,为了同一个逝去的恩师而痛哭流涕。这奇诡而又感人的一幕,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刘备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闪烁着一种深邃而明亮的光芒。他知道,一场天大的危机,不仅化解了,反而变成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八章 玄德抚众,帝王心术
待到张飞和赵云的情绪稍稍平复,刘备才缓缓走上前,亲手将两人一一扶起。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翼德,子龙,”刘备的声音温和而醇厚,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童渊老前辈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师兄弟二人今日能在此相认,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
他先是拍了拍张飞沾满血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弟,你今日之过,在于鲁莽猜忌,险些酿成大错。但你的情,在于对我的忠诚,对兄弟的看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待此间事了,你要亲自向子龙赔罪。”
张飞满面羞惭,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赵云便要再次下拜:“师弟,俺……俺是个粗人,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伤了你,你……”
赵云连忙扶住他,真诚地说道:“师兄言重了。当时情况紧急,换做是我,或许也会产生误会。此事就此揭过,你我师兄弟,不必如此。”
一句“师兄”,一句“师弟”,叫得自然无比,两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接着,刘备又转向赵云,他握住赵云的手,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血迹,眼中充满了疼惜与赞赏:“子龙,你今日于万军之中,七进七出,保全我唯一的骨血,此等忠勇,感天动地!我刘备何德何能,能得你这般大将追随!方才翼德鲁莽,让你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兄长的,代他向你致歉!”
说罢,刘备竟真的对着赵云,深深一揖。
“主公,万万不可!”赵云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子龙万死不敢当主公如此大礼!”
刘备将他扶起,环视四周那些同样满脸震惊和感动的将士们,他知道,该是他这个主公,将这场“家事”,上升为“国事”的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传遍了整个桥头:
“将士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你们今天都看到了!我三弟张飞,勇冠三军!我四弟赵云,忠义无双!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两人,却因缘际会,师出同门!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意!”
刘备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煽动性。
“上天,让两位当世的枪法宗师,在我刘备最危难的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摒弃前嫌,同心同德!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我刘备,乃是天命所归!预示着我们匡扶汉室的大业,必将成功!”
“曹操虽有百万之众,但他有的是什么?是猜忌,是权术,是利益的结合!而我们有什么?”
刘备猛地一指并肩而立的张飞和赵云。
“我们有的是情义!是生死相托的兄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这乱世之中,最最宝贵的人心!”
“张将军和赵将军,因误会而起干戈,最终却因同门之谊而相认。这便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写照!我们或许会犯错,或许会迷茫,但我们心中那份‘义’字,永远不会磨灭!正是这份‘义’,让我们百折不挠,让我们虽败不馁!”
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原本因败退而士气低落的将士们,此刻听得热血沸腾。他们看着那如凶神般的张飞和如天神般的赵云,此刻竟如亲兄弟般站在一起,再看看他们仁德的主公,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是啊,连张将军和赵将军这样的天神人物都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们这些普通士卒,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曹军虽强,但他们没有这样的情义!
“主公天命所归!匡扶汉室,死战不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了长坂坡。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刘备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经此一事,张飞与赵云再无芥蒂,军心也得以重振。一场足以让他分崩离析的内乱,被他巧妙地转化成了一次凝聚人心的最佳动员。
这,便是他刘备的帝王心术。以仁德为表,以情义为里,将人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看着桥的另一端,那漫天而来的曹军烟尘,眼中再无半分慌乱,只剩下坚毅与从容。
第九章 虎啸当阳,兄弟同心
军心可用。
刘备当机立断,对张飞下令:“翼德!我命你率二十骑,在此当阳桥头断后!可能做到?”
张飞虎目一瞪,胸膛拍得山响:“大哥放心!有俺在此,曹贼休想过去一兵一卒!”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与自信。此刻的他,不再是单纯为了泄愤而战,更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兄长,保护刚刚相认的师弟,保护这支凝聚着“义”字的队伍而战。
他转头看向赵云,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虽然狰狞,却充满了真诚:“师弟,你护着大哥和嫂嫂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赵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师兄保重!”
说罢,赵云翻身上马,护着刘备与一众家眷,向着汉津渡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阳桥上,只剩下张飞与他那二十名亲随。
他重新拾起地上的丈八蛇矛,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亲切。他横矛立马于桥中央,身后是二十名视死如归的燕地骑士,身前,是黑压压如乌云般席卷而来的曹军。
夏侯惇、张辽、许褚、曹仁……一个个名震天下的大将,率领着精锐的虎豹骑,已经冲到了桥的另一端。看到桥上那孤零零的身影,曹军前锋不由得勒住了马缰。
“那不是张飞吗?他怎地一人在此?莫非有诈?”夏侯惇策马上前,眯着眼打量着桥上的情形。
只见张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对着曹军阵前,发出了石破天惊般的怒吼:
“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第一声吼,声若巨雷,震得曹军前排的士卒耳膜嗡嗡作响,战马不安地嘶鸣刨蹄。
这声音里,蕴含着他无尽的悔恨、新生的喜悦,以及守护一切的决心。这股复杂而磅礴的情绪,通过他天生的巨嗓爆发出来,竟形成了一种肉眼可见的威压。
曹军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张飞之勇,他们早有耳闻,此刻见他这般气势,都心生怯意,怀疑桥后必有伏兵。
张飞见状,再次挺矛大喝: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第二声吼,气势更盛,桥梁仿佛都在微微颤抖。他身后的二十骑,也随之齐声呐喊,声势竟不弱于千军万马。
夏侯惇身旁的夏侯杰,素来胆小,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心惊胆战,肝胆俱裂,竟“啊”的一声大叫,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主将阵前坠马,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曹军阵脚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
张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情感,都灌注于这最后一吼之中:
“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
第三声吼,如同神罚天威,降临人间!
那声音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河岸。近处的曹军士卒,只觉得心胆欲碎,再也提不起半分战意,竟有人吓得调转马头,开始向后奔逃。
一人逃,则百人逃,百人逃,则全军动摇。
曹操在中军,远远望见前军的骚动,连忙派人查问。待得知是张飞独骑阻断当阳桥,三声喝退百万兵,他自己也惊疑不定。他想起关羽曾对他说过“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耳”,此刻亲眼所见,不由得信了七分。
“此人勇则勇矣,但定有诡计。”生性多疑的曹操,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他下令道:“不可轻进,且待查明后方有无伏兵。”
又见张飞喝退大军后,竟不追击,反而从容拆断桥梁,更让曹操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传令,全军暂缓追击,徐徐图之。”
一道命令,给了刘备一行宝贵的喘息之机。
而屹立于断桥之上的张飞,看着缓缓退去的曹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拄着蛇矛,回头望向南方,那里,是他的兄长,和他的师弟离去的方向。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十章 义结金兰,传奇永续
汉津渡口,刘备一行终于与关羽率领的水军会合,暂时脱离了险境。
夜幕降临,江风习习。一艘大船的甲板上,燃着一堆篝火。张飞、赵云、刘备、关羽四人,围坐在一起。
张飞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额头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他端起一碗酒,站起身,郑重地对着赵云:“子龙师弟,白天在桥上,是俺老张糊涂,差点酿成大错。这碗酒,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说罢,一饮而尽。
赵云也连忙起身,端起酒碗:“师兄言重了,若非师兄当阳桥头一声吼,我等也无法安然脱险。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何来赔罪之说。”
他也干了碗中酒。
关羽在一旁,抚着他那标志性的长髯,丹凤眼中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他听闻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对赵云这位新认的“师弟”更是高看一眼。他举起酒碗:“昔日桃园结义,我与大哥、三弟约为兄弟。今日子龙与三弟既是同门,便也是我等的自家兄弟。来,我们共饮此杯,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番话,正是当年桃园结义的誓词。关羽此刻说出,便是正式接纳了赵云,将他视作与张飞同等的结义兄弟。
刘备含笑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慰藉。他知道,经此一役,他麾下最强的两名猛将,已经亲如一人。这支屡遭败绩的队伍,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将相和睦,众志成城。
张飞与赵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与真诚。他们四人一同举碗,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碗狠狠摔在甲板上。
“啪!”
清脆的碎裂声中,一个全新的、更加牢固的兄弟团体,就此诞生。
张飞拉着赵云,坐到角落里,低声问道:“师弟,师父他……仙逝之前,可还有什么话留下?”
赵云想了想,轻声说道:“师父说,他一生所学,尽传于你我二人。师兄你得其‘勇’,我得其‘灵’。他说,若有朝一日你我相遇,当取长补短,合二为一。若能将你的‘霸王枪’与我的‘百鸟枪’相融合,或可重现上古神枪之威。”
张飞听得悠然神往,他握着赵云的手,嘿嘿笑道:“好!好!等咱们安顿下来,你我便日日切磋,定要将师父的期望,变成现实!”
月光下,两个身影,一个魁梧如山,一个挺拔如松,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丈八蛇矛与龙胆亮银枪,静静地靠在一旁,仿佛也在为它们的主人感到欣喜。
一个关于勇猛与沉稳,关于误会与和解,关于同门情谊的传奇,在长坂坡的血与火中淬炼而成,并将在未来的岁月里,与“刘关张”的兄弟之义一道,共同谱写一曲波澜壮阔的汉末悲歌。
历史升华与价值总结
在正史的记载中,张飞勇猛而失之粗疏,赵云沉稳而近乎完美,他们的交集,多在沙场之上,鲜有私交的细腻笔墨。然而,在中国民间千百年的流传与演义中,人们总乐于为这些英雄赋予更加丰满的人性与更加传奇的羁绊。“张飞赵云师出同门”的设定,正是这种民间想象的极致体现。
它不仅仅是一个精彩的“爽文”情节,更深层次地,它探讨了“义”的多种形态。它将刘关张之间基于乡土与誓言的“结义”,与张飞赵云之间基于师承与技艺的“同门之义”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场并非比武,实为相认的“长坂坡之战”,最终指向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核心的价值之一:无论出身、性格、地位有何不同,最高尚的情感纽带,总能在最危难的时刻,将英雄们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时代的洪流,并最终铸就千古传颂的传奇。历史的真实固然可贵,但文学的想象,却为我们理解“英雄”二字,提供了更为温暖与深刻的维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