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你猜他是富还是穷？
说起来，他手头挂着几个大工程，绿地、恒大、新城这些名头响当当的地产公司都曾是他的合作伙伴。
按理说，这该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
可谁能想到，这些“大客户”们，加起来欠了他将近三千万。而他自己，欠着银行和信用卡六百多万。
所以，他每天早晨，都不是被阳光叫醒，而是被手机里接连不断的催款短信“喊”起来的。
银行的提醒最守时，信用卡的则更缠人，一会儿催账单，一会儿问要不要分期，他看着屏幕，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要钱，成了他最主要的工作。
他手机里存了十几个地产公司对接人的电话，打过去，多半是无人接听。
就算通了，那头也永远是那句：“再等等，流程还没走完。”
为了一笔绿地的欠款，他跑了不下二十趟，每回都在会议室干坐半天，最后等来一位经理，用同样的话把他打发走：“领导还没批，下周再来吧。”
最难的，是去年孩子开学，一万二的学费，他愣是拿不出来。
那天晚上，他和老婆坐在沙发上，把家里的账算来算去，银行卡里就剩三千多，那还是给工人买材料的钱，动不了。
老婆小声说：“要不……再跟你哥开次口？”
他摇摇头，前两个月刚借了五万还卡债，实在没脸再去了。
最后，他硬着头皮给一个不怎么联系的朋友发了信息，对方过了半晌回他：“我这也紧，要不你试试信用卡套现？”
他对着手机叹了口气，信用卡的额度，老早就垫进工程款里了。
他有一辆开了五年的丰田车，以前觉得是跑工地的腿，现在觉得是个烧钱的累赘。油价猛涨那会儿，加一百块钱油都得琢磨半天。
后来，他宁愿挤公交去远的工地，别人问起，他就笑笑说“开车堵”，其实，是真心疼那几十块的油钱。
不是没动过卖车的念头，二手车商说能卖八万多，能缓一大口气。
可转念一想，没了车，这工地上的事更是寸步难行，只好作罢。
上个月，恒大那边终于松了口，给的方案是用一套郊区的房子抵80万欠款。
他去看了，小区空荡荡的，周围连个像样的超市都没有，这房子压根卖不出去。
可不要呢？这80万恐怕就真打水漂了。
他没得选，咬咬牙签了协议。回来遇见我，苦中作乐地说：“得，现在我也算有两套房的人了，一套自己住，一套放在那儿晒太阳。”
在外面，他还得撑住老板的场面。
同学聚会，有人羡慕地说：“可以啊，都跟恒大、绿地合作了！”
他端着酒杯，只能笑笑，心里想的却是第二天要还的两万块贷款。
前几天，他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里难得有了一丝轻快。
说新城那边终于结回来五十万。他立刻掰成三份：三十万还银行，十五万给工人发工资，剩下的五万，小心翼翼地存起来，说是给孩子下学期的学费。
“总算能喘口气了。”他在电话那头说。
可我清楚，这五十万，对于他那快三千万的欠账来说，只是个零头。
后面还有大山一样的债务等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他自己又开口了，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给自己打气：“再熬熬吧，说不定……明年这行业能好点儿，等账都要回来，日子就好过了。”
我握着电话，一时不知该接什么，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嗯，会好的。”
